埋在过去的种子

【接稿放出】在6.0主线，在厄尔庇斯。光之战士和维涅斯在天桥上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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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过去的种子》（本篇）
《【爱梅光】被拾起的孤念》
《【爱梅光】随同 彷徨 蹒跚 聆听》

在厄尔庇斯高层区的连廊，光之战士和维涅斯在等待某位见证梅蒂恩们飞翔的研究员。古代的造物观察所的天气正好，和煦的风在高处没有显得急促，反而更加缓和。站在天桥围栏后的光之战士感觉到的似乎不是“风”，而是大气的移动，周身大块的空气缓慢地流动，他像站在船头的航行者，身体每个部分都平等的浸泡在这祥和的氛围中。

即使他知道这艘大船行驶的前方有陨星坠落，凶兽横行……未来末日的拼图就藏在这里，真的难以想象。在这还完整的世界里，光之战士的思维在平静午后竟产生了松弛下来的感觉。厄尔庇斯的景色确实美丽，由于忠于合理性，并且古代人有着充沛的资源，他们的场所透露出一种不同于他所在的时代的和谐。

“好舒服的风，好美的景色。”身边的维涅斯开口，“你所在的未来的世界，也这么美丽么？”

光之战士的耳朵还向远处听着不存在的风声，听到维涅斯的声音，他才缓缓有意识地环顾四周的景色。露天的连廊设置了植被，就像空中的花园一样。这让他他想到了阿拉米格王宫的屋顶庭院。“嗯，那当然。每个地区都有不同风格的景色。”他回答说。

维涅斯远眺的目光收回：“呵呵，我仿佛已经通过你看到了一个美好的世界。我也真想去亲自看看呢。”她注视着与她对话的光之战士：“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讲讲你的冒险经历吗？”

“刚才和爱梅特塞尔克他们一起的会上，我的描述中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么？还是说有什么地方没有讲清楚？”

“啊，不是这样的。你已经清楚地告诉了我们到来这里的原委。但是这次我想听的是旅途中你自身的见闻，为了弄明白海德林的目的，我需要更加了解未来世界。当然，我个人也对此十分感兴趣，想要听其他人描述自己未曾到达过的地方，不正是我们旅行者的天性吗？”

从哪里说起呢，光之战士想，他望着维涅斯蓝色的双眼，即使是目前这样两个“阿谢姆”之间关于旅途的话题，他依然没有办法不将维涅斯和海德林联系在一起。她的眼神就像迎接孩子的母亲，期待中透露出无限向下的关怀和包容。

在这片刻小憩时已经松懈下来的光之战士受到了她目光的影响，他回忆起来在厄尔庇斯人们对于造物的观点，这里的人们对于不同与自己的存在的态度，而自己也只是“阿谢姆的使魔”罢了。“——我不是人类。”光之战士心中发出如此声音。

对于古代人来说，“我们”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样的存在？

短暂的思考之后，光之战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脸上重新挂上了冒险者阿谢姆标志性的笑容：“那就从阿拉米格解放战争说起好了。”

“当时，为了推翻加雷马帝国对阿拉米格的统治，我们同时也支援了同一总督统治下的东方国度——多玛。哦对了，阿拉米格也是一个我们所在大陆的国度，只是当时没有和大国防联军结盟。”

“加雷马帝国是……？”

“加雷马帝国就是之前我提到过的，无影建立起来的国家，为了给世界带来更多混乱……”光之战士适时地提到无影回答维涅斯的问题，将战事冲突的矛盾点，从人类之中剥离了出来。

光之战士接着讲述自己的冒险经历：“刚刚说到多玛。我们坐船来到了东方的国度……”他希望能更加生动详细地描绘那时所见的场景，他极力回忆当时的景色，为了给让听者同样感受到初见异国之景的激动。他似乎也在自己的掺杂了想象的回忆之中，“亲自”经历了一次来到异域的新奇之感。

他描述了还未靠近港口时在海上便望见的潮风亭高处反射的阳光、红玉海清澈的冷水和涌出的熔岩相互交融的独特地貌、生活在山区延夏的多玛人民在山坡上开垦梯田耕种口粮、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从阿拉米格王城上望去的在阳光里边缘反射着光辉的盐湖……

“太奇妙了，啊，我也好想去看看啊！”

“从未踏足过的区域的景色永远都会让旅行者充满期待。”光之战士转头望向厄尔庇斯的远处，他不知道这个区域最远的边缘在哪里，“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契机，我也希望能在这个时代探索一番呢。”他继续扮演着阿谢姆，扮演着光之战士，在合适的时候说出合适的话语，对他来说也再自然不过。只是像今天这样的交流，早就属于他的记忆，竟然让他也有一种久违的心动般的感觉，他将这种感受全当作了与阿谢姆前辈沟通时逢场作戏的自然反应。

光之战士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回应地看向维涅斯，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在听故事时表现出的期待。就像他一如既往做的那样，他自然想回应这份期待，他继续讲述在东方的经历：“有一次我去刺杀给多玛带来压迫的总督，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维涅斯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紧张，或许因为过于认真和投入嘴巴也微微张开，但是她并没有出声。

光之战士的故事获得了听众充分的回应，他继续讲述那段惊现的战斗，并决定将高潮留在最后被多玛的平民解救的地方。“刺杀失败后，只能由暗杀转为厮杀，我和同行的忍者夕雾几乎不敌对方战将的时候，原本手无寸铁的多玛人民拿着农具冲了过来。然后，这位总督便在众人的压力下，离开了。”

光之战士继续给阿谢姆前辈讲完了剩下革命的历程，中间有伤亡也有胜利……“最后，革命军领袖莉瑟在被夺回的阿拉米格王城上，高举自己国家的旗帜，自由引导人民……”光之战士讲完后，也长舒一口气，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能一口气说那么多。

“多么严酷苛刻的世界……即使处于劣势，面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国家，可是那里的人们却依旧在努力活着。我就知道，最后能迎来和平。”

“嗯，是的，阿拉米格和多玛最终能解放真是太好了。”光之战士在他的思维世界中，代替【自己】再次走完了和帝国抗争的这段美化后的历程。

“那么还有别的故事么？如果可以，我想听听和海德林有关事情。”

光之战士回忆起来，而和阿拉米格解放战争紧紧挨着的那在脑海中的记忆之书，就是蒙着风雪的龙诗战争了，也由于光之战士和【自己】久久未触碰而封尘了。

光之战士虽然很久没能正视这段回忆，但是奥尔什方的影子从未消失，因为他和自己息息相关，他必然也对【自己】有着非凡的意义。今天顺着阿谢姆之间的话题，为了回应另一位旅行者的期待，同样也在这位旅行者的陪伴下，他竟然有心情去翻看这段历程。

是时候去亲自确认一下奥尔什方的期待了。光之战士回忆了片刻后：“其实在更早之前，我从海德林那边获得的光之加护被屏蔽了一段时间。”

“哦，那也是无影做的吗？”

“不，是尘世幻龙。”

“竟然是龙，那他和海德林是什么关系呢？在刚刚的会上没有听你说到呢。”

“这我倒是不清楚。其实龙是确实存在的生物，虽然尘世幻龙有一些特殊……我接下来要讲的就是——龙诗战争。”

光之战士长吁一口气，他接着说：“那是我参与这场人与龙之间千年战争的契机……”他讲述自己来到银泪湖与这条七大天龙之祖接触，并被封印了光之加护，接受了龙的测试。

之后，光之战士在回忆中搜寻每块光之水晶回归自身的契机，他告诉维涅斯，他遇到了另一位有超越之力的人，她被称为冰之女巫，当他和这位曾经的“异端者”头领结盟后，冰属性的水晶像是回应他想要制止争端的意志又重新散发出光辉。然后他和同伴们共同努力下又战胜了邪龙眷属和邪龙，又有两块水晶再次变得明亮。

“在那之后，我通过超越之力看到了龙诗战争开始的真相……”他描述了【自己】的所见，那又是一个无影促使的悲剧。

他停顿了一下，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即使没有亲身经历，通过记忆见证的场景依然使他感到痛苦，他心头一紧。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点，【自己】的一切记忆都历历在目，它们没有因为时间而模糊，失去友人的痛苦已不再尖锐，它已经被内心反复摩挲了太多次，早以变成一颗有些圆润的钝痛嵌在心中。也正是因为一切的一切都被清晰地铭记，所以才会如此痛苦吧。

“然后呢？”维涅斯脸上露出关切，“你看起来很难过，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下一场战斗中，我失去了我的挚友。”他此时不自知地握紧了手，想用力握住在记忆中那位逝去的友人的手，这位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他从未这样深入清晰地浏览这段回忆，因为这也是【自己】不愿意触碰的伤痛。

维涅斯收起了担忧的神情，静静地听着，等待他继续讲述。

“他为了从敌人的偷袭中保护我……牺牲了他自己的生命。”

维涅斯依然是方才那样平静且认真的表情。差点忘记了，古代人有着几乎无尽的生命和无所不能的造物魔法，和我们必然的结束不同，对于他们而言，死亡是自己选择的终点，光之战士在心中想。他想开口继续解释什么，但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维涅斯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说：“他为了朋友能牺牲自己短暂的生命，这说明他已经得到了让自己不畏惧死亡的坚定意志。你们既身为挚友，他的意志和愿景一定会在你的身上延续的。”

光之战士像被击中一般，他的耳朵抖了一下，脑海中奥尔什方最后的微笑和维涅斯这段话一同敲击了一下他的心房。他脱口而出：“嗯，当然。我会为了「弱小之人也能拼命活下去的世界」努力的。”

他此刻从这段早就属于自己的回忆中感受到了一些更加剧烈的东西。他开始继续讲述后续发生的事情，快速从记忆之书的这一页翻过。他告诉维涅斯，进过一系列战斗，又有两块光之水晶恢复了光芒。

“接下来，我和另外一位七大天龙提亚马特对话后。尘世幻龙认可了我，最后一块火之水晶的封印解除了，我可以再次听到海德林的声音了。

“另一方面，教皇托尔丹使用了邪龙尼德霍格的龙眼之力，击碎了一直以来蛊惑他们的无影。”

维涅斯感叹：“啊，人类亲手斩断了仇恨的锁链。”

光之战士：“是的，但是这依然是个悲剧，教皇托尔丹和他的圆桌骑士被他们使用的法术反噬了……总之，最后他们也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回收充满怨念的邪龙之眼的苍天龙骑士也被尼德霍格之影附身。

“最后，邪龙之影被击败，长达千年的仇恨终于被画上了终结。”

“龙诗战争结束了。”光之战士突然感到一阵脱力，好像独自强颜欢笑地走完了一段艰辛的旅途。他的面庞上，依然挂他标志性的笑容。

“真是值得敬佩啊……无论经过多少岁月，无论身处何方，人类都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维涅斯目光低垂着感叹，她微微颔首，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光之战士看着与他交谈的维涅斯，在平静的古代，她认真倾听了光之战士的故事，陪着他又一次走完了属于【自己】的冒险。那海德林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自己】和别的光之使徒踏在征途上的呢。

“谢谢你，给我讲述了这样一段令人心潮澎湃的历程。”

短暂的沉默后，维涅斯再次发问：“那么龙是什么样的概念呢？听上去他们强大，长生，且拥有感情。像是和人类不同的文明，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过类似的生物呢。”

光之战士考虑了一下，发现其实从未思考过龙是什么，虽然他们比弱小的人类强大太多，他一直都把龙当作和人类一样的星球上的居民。“人类是从何而来？”这个问题他也没有考虑过。

还没有等光之战士回答，维涅斯说到：“哎呀，对不起，老毛病犯了。我原本是一个研究世界构成的学者，作为学者难免对没有听过的概念产生好奇。”

她微笑一下，继续说，“这个世界充满了谜题。人类又是从何而来的？物质为什么会以这种形式存在？以太是什么？而我经过多年的寻找，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答案。但是，越是深入研究，我就越感到惊讶和敬畏。”

是啊，人类是从何而来？这个问题对于古代人和我们时代的人类而言，应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如果我们和另外十三个平行世界是由最开始的世界分裂而成，那么我们的世界是如何开始的呢？那些最初的人类和生命，他们是在怎样的混沌中苏醒的呢？光之战士听着维涅斯的发言，开始了他自己的思考，也等待着她的答案，对于一切的一切的开始，她究竟是如何看待的。

维涅斯：“人类的存在简直就是世界所创造的奇迹，在广阔的天地之间，一股温暖的气息经过极为漫长的流转，最终形成了你我这样的生命。每当想到这个概率有多么低时，我就会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在当初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突然意识到，有很多我一直以来认为理所当然的情况，都不再那么简单了。

“这就让我感觉到人类获得了一种无形的关爱，应该怎么说呢……命运之类的？”

光之战士顺着维涅斯的思路：“嗯，人类的文明正是这样建立在无数狭窄的巧合之上。”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本来只要有“守护世界”这个责任推动着他前行，他发现比起向前走，回看过去对他来说原来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未来是由过去组成，此刻的对话让没心没肺只知当前和向前的他，感受到了回忆和过去之沉重。

维涅斯：“同时我还意识到，这个建立在无数偶然之上的奇迹是多么脆弱。我想去见证、倾听、感受这个耀眼的世界。自那之后，我便踏上了漫长的旅程。摒弃了对世界的私见之后，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新鲜、美丽。于是，我产生了想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的冲动。”

光之战士继续静静地听着维涅斯的发言。

维涅斯的目光向着远处：“大地一望无际，天空让人沉溺其中。大自然的呼吸是那么沉稳有力……在这个美丽的星球上，人类点亮了文明的灯火，他们的欢声笑语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她的视野中的光景，已经遥远到光之战士目力所不及的远处。

“我太爱他们了。他们已经成为了我生存的意义。”

当光之战士听到维涅斯的这段话，他突然认识到了一点，作为没有死亡概念的古代人，维涅斯早以踏上一条没有终点的旅途，她独身一“人”。就像海德林没有同伴，她也没有同胞，因为她早已将自己置身于世外。她说她爱着人类，但是这个“人类”的范畴，并没有包含她自身。这大概就是当他见到还为人的维涅斯时，依然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和海德林无差的气氛的原因吧。他甚至可以认为，不论是作为阿谢姆的使魔的自己，还是来自未来的不完整的人类的自己，在维涅斯海德林眼里，都是平等的吧。

“所以……为了他们，我还不能回归星球。”白袍的旅行者说道，“说不定未来的我……海德林她也还在寻找和等待吧。寻找能够放手的理由。等待人类找到属于自己道路的那一天。

“谢谢你给讲述你的历程，我会永远记住那些拼尽全力在苦难中前进的人们的。”

“作为还无法安心放手的人，我希望来自未来的你能够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维涅斯的双眼认真注视着还在旅途上的光之战士：“你的旅途是一个令人满意的旅途吗？”

光之战士回应了她的目光，两个时代的旅行者对视，这是一个跨越万年的问答。对于光之战士而言，回忆不再是一段单纯的经历，它们包含了复杂的情感和意义开始涌上心头，它们一起想要诉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它们太过于复杂了，他没办法将它们抽象成语言表达出来……

“——对不起，久等了！”不远处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他们等待的那位研究员到来了。

光之战士光之战士和维涅斯海德林对话之间的气氛消散了，这种感觉就像光之战士从行星中蓝色大水晶的召唤中回归现实一般。那种浓厚却平静氛围，光滑地融入了生活中本来的空气之中。

他和维涅斯默契地继续关于有关梅蒂恩线索的调查。

……

未来是建立在无数的过去之上的，或许今天的这段对话，已经成为了一颗深埋在过去的种子。

至少，它会被两个人铭记于心。